本帖最后由 淡淡荷 于 2013-12-5 11:49 编辑 1 ~+ p4 F4 y! p8 [2 A
0 b# |* N, l* p( H青年管家小登儿兴高彩烈地掂着一纸求来的老黄历从村东头一路奔向胡二麻子的住宅方向,上有月日时令的吉凶宜忌:其中宜“结婚、祭祀、出行、动土”和忌“治病、词讼”等。这一纸让小登儿从胡二麻子那里敲挤赚取出袁大头十来块,一笔收入轻易落入他的口袋;六月二十八日清晨卯时,是胡二麻子的属相运程正佳的时辰。小登儿当管家凭的是他的机灵胆大,擅长察言观色,他替老財办事从中巧挤费用,足够貼补家用;所领工钱只是存攒起来做为闲余资金以备后用,他游韧有余的办事能力把二麻子忽悠的称心如意。他知道老东家胡二麻子的性情,非常自我的霸主一个,所以就请张半仙算卦谱算老黄历时让他在纸上加上豆大两个字:“无阻!”,胡二麻子拿着这一纸字瞧了会晌,缓缓的吐出些许词儿来:“就冲这最后二字,这大洋值了。哈哈,”他撂下鼻烟壶,腾出左手捋捋脑门上的稀发后摆摆手示意小登儿退下。这一天,太阳还没露出脸面,月亮的光辉还未完全隐退,胡二麻子的便衣家丁队,全副武装的悄然潜入到村西头那处紧挨着一棵百年银杏树的农舍旁。银杏树叶零乱的散落,一片片醮满了罪恶不的露水,整棵树被笼罩着寒气,寻不出美的味道来,或许人意可以影响周围的环境? 小院里的女人没有察觉出外面的危险来,春桂掀起暖热的被褥,从床上坐起了半身,转手从床头旧椅子上拿起带着补丁的棉布绣兰花儿的大襟薄袄,利索的扣上八字麻花双盘扣;昨晚,孩子他爷咽下小米粥虚噫之声,使得她用木筷子顶起老人的上唇颚,见有针尖样大小或稍大的充血处形成,圆形或椭圆形,边界清晰的浅小溃疡。中心微凹陷,表面覆有一层淡黄色假膜,她轻皱眉头,可以领略出几分老人烧灼的痛苦感来。这口疮之疾,女人知道个偏方,用绿豆些许,鸡蛋1个,将鸡蛋打入碗内,捣散,绿豆浸泡十几分钟后,煮沸1至5分钟,用绿豆冲鸡蛋花饮用,几次可愈。朴实善良的女人下床后,拐进灶房从一老 里抓了把绿豆,在大水缸里用瓜瓢挖瓢水泡上;她顶着极淡的霜雾,出得门来,院后的鸡舍有些安静,她将衣袖挽起,伸进脏兮兮一米长宽的鸡舍里左右上下掏了掏,惊扰了那只黑大个儿母鸡的美梦,“咕咕”数声,不情愿的让开了块巴掌块地儿,露出圆滑的一个蛋来。女人将蛋捧在手心里,笑了。 “姆妈,你在哪里?”高伢嵬一睁开眼睛,首先寻觅的是母亲那熟悉慈爱的身影,见不着就打开嗓子细细的喊叫,“伢嵬,醒了啊,待会儿娘给你烧早灶吃。”春桂返身进入挂有兰碎花布帘的门里,用手搁在孩子的额头上,慈爱的抚摸着:”再睡会儿吧,伢嵬,等我烧好早灶再起来。“不,姆娘,再睡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嘻嘻,我要做勤劳的小蜜蜂,不等太阳出来就早起。”高伢嵬前额垂下的几络头发,直冲着春桂的眼睛,她拿起掉了角的小木梳,理了理他的嫩发,然后将他从被窝里抱起,左手夹着他的上半身,右手从床边扯过粗布衣裳:“哦,哦,勤劳的小蜜蜂要起来了,来吧,穿上,咱们起来喽。”“哈,高伢嵬撒着娇,张开身子和双手扭动着身子配合春桂的动作。 秋天的痕迹就是那银杏树上的叶留下来的,外面的人马有些骚动起来,地上的尘土被这群人蹭起了颗粒状;马溜儿枪上的缨布条儿,轻晃了又晃,他用手背抹去带有点清腥味道的银杏树叶,吐了口嘴里夹杂着尘土的唾液,低声的咕哝了一句:“妈的,等到啥时候才动手,耽误时辰。”小登儿转身瞪了他一眼,用脚轻踹了他一下:‘急什么,时辰没有到,别吱声,小心误了老爷的事情!”声音虽小,但是顶管用,马溜儿不吭声了,悻悻的继续蹲伏下来。 小院的门吱扭的响了几下,老人起来了,他习惯的将门打开用栓木顶上,清晨微薄的阳霭洒了几缕进来;沾染了深秋颜色的阳光并没有给屋里带来多么温暖的意思,老人的青灰布褂上有一夜的微尘,他扑打了几下衣裳,暂时没有顾得系上腰布,脚上那双平底尖口布鞋里塞着略皱的布袜露出三分景来;他的心里牵挂的儿子高志原,两天一夜没有进家门了,他知道这娃有许多的事情在做:“春桂,在忙啥呢,志原给你讲啥时回来了不?”贤惠的媳妇正在灶房冲煮鸡蛋绿豆汤、烧早灶,没有听见老人的声音,老人侧身又进了屋,将嗓音提高了几贝分:“春桂,志原啥时回来啊。都在忙什么事情呐。”春桂这才有了反应:“唉,你乐,志原和上庄的方贤进和梅天亮他们商议 会的事情,说是这两天正在筹划得紧要时候呢,具体的时辰没有个准儿,估计还得两天吧。” 绿豆在铁锅里沸腾起来,鸡蛋在破口的青白相间的瓷碗里被春桂用筷子打匀就等着下锅了。“爹,嘴疼得可轻了些?这个偏方还是可灵的,连着吃几回就会好起来的。”春桂朴实的笑容微微的展露,“嗯,还得两天啊,这娃仔做事情也没个时辰劲儿."此时老人关心的不是绿豆鸡蛋汤,而是儿子的归期。 秋风有些起了,院里的阳光逐渐增强了些,高伢嵬听见什么动静了,急忙奔出门边,将小脑袋左右转动着,耳朵扯紧了聆听着,眼睛紧张的望望四周,怕是惊动了那悉SU传来的地儿;过了会儿,他探出身子,春桂不由得喊了一声:“伢嵬,莫要出去了,早灶烧好了,快进屋吃饱要识字去。”高伢嵬用食指竖在嘴上唇,“嘘”神秘的冲女人笑了笑,缩缩头,蹑起脚尖,可以说是踮着脚跳出几步远,他追随着那细微的声音朝前搜索,渐渐的远离了院舍.孩子渐渐的来到那棵银杏树下,焦急的家丁们都伸长了头,小登儿看着孩子的身影越来越近,心里在奇怪:"怎么不见高志原呢?"他回头望望自己的队伍,思索片刻,对着跟着身后的家丁点点头,决定下手了.一个家丁,将枪别在腰间,歪歪扭扭的走上土坎,从半身高的草丛里探出身子,孩子望着眼前宠大的身影.愣了愣,不知所措,为首的家丁迅速的将孩子拦腰抱住,返身就奔向自己的队伍当中.孩子手里的小草落下了,徐徐的散落,他顿时惊吓着哭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哭声将春桂惊动了,她丢下手里的碗和鸡蛋,急忙跑了出来,双手张在门边,一眼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一个粗壮满脸横肉的男人抱着走了.她顾不得再想什么,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个彪形又汉,扯住他的后衣,接着从草从中冲出数个家丁,他们分别将女人拦住,女人惊慌的大喊"别动我的孩子,放下他."没有人理会她扯破喉咙的叫声,小登儿给其余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会意的将女人的手胳膊扭住,扯着ZHUAI着拉向自己的队伍里.这里挣扎撕扯着,女人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乱的象堆草,她连打带踢,做着没有作用的反抗.绳索绑上了她的身体,儿子的嘴里也被塞上一堆布条,刚才安谧的环境被扰乱了,老人侧耳听了听,慢慢的跺出门外,只看见一堆人影杂着自己的媳妇儿和孙子远去.他张开了嘴,没有弄清楚这突来的厄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他回过神儿来,人已经远不见踪影.好象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痕迹给他寻找的方向.他心慌意乱起来,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只有灶边打翻的兰瓷碗在打着转儿,一些扬起的灰尘,将寂寞和孤独留给老人. 天边的那一片云被腥红的霞光涂抹,开始不规则的翻滚起来,变幻着复杂的形状,看上去有些乱。这群人的身影,簇拥着战利品,向东边移去。女人的脸色蜡黄,气喘吁吁,她企图摆脱身边汉子,接近自己的孩子,想和他紧紧的拥抱着,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事与违愿,孩子被两个汉子的胳膊纂起来时而背在肩膀上,时而夹在臂下,苍白小脸儿上的泪珠凌乱的滑过脸颊,张开的双手伸向母亲在的方向。幼小的心灵世界突然闯进来这么一帮狰狞可怕的身影,上天对这位孩子的不公平,彰显无遗。他和母亲只能在挣扎中艰难的望着,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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