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芬芳走天涯 - 信阳论坛

茶叶，茶壶，茶碗，茶杯，一樽考究的桌子，三五好友团团坐定，沏一壶上好的毛尖，兰花挽起掐着大拇指般粗细的茶杯，鼻前一放，眯目深吸轻移唇边小呡一口，芳香携着甘甜，上通鼻腔脑畔下滑舌根腹底，个中滋味只有座上客知晓。此喝茶法为品。生活中都是抓一把茶叶放入杯中，倒上开水，稍有凉意“咕咚，咕咚”三两口进肚。此为饮，牛饮。难怪人云，小口喝茶为品，大口喝茶为饮。小口品茶时尚秀气雅致，为文人骚客佳丽帅哥乃至政界要员专利。幽静的品茗室内，或《高山流水》或《阳春》或《白雪》或《梁祝》，别有一番情致。牛饮不受场地限制不被身份束缚，三教九流仁人雅仕平民百姓，街头巷尾庭堂闹市田头地脑皆可为。

走天涯的日子里，异乡街头随时都会闪出家乡绿茶的倩影，豫南大别山独特韵味的乡音从深深的雨巷拐角处飘来绵软而悠长。家乡独特的大口饮茶姿势也成为异乡街头新景致。

春茶苦，籽（夏）茶涩，秋茶好喝舍（阴平声）不得。这在种茶人当中盛传几代而不衰的“茶语”，只有亲身体验个中的苦与乐亲口品味经过烈火历练的茶的涩与香后才能悟出的舌尖味道。布谷欢鸣的早春，烧一壶井泉水，冲一杯清秀可人鹅黄纤纤的雨前茶。须臾孕育一冬独特的清香紧随袅袅升起的茶雾钻入鼻孔，端起杯子呡一口，苦，甘苦！随即而来的是甘苦，这就是舌端生的“津”。苦尽甘来，说得就是春茶的真谛。春的脚步来去两匆匆。当人们还未曾从春茶甘苦里回过味来，便为涩涩的夏茶而忙碌。忙碌之余不会忘记冲一杯亲手炒制的夏茶解暑止渴品味欣赏，入口便是涩涩的感觉，从舌尖到口腔从喉咙到胃肠，一路翻滚一路奔腾淋漓畅快。当然，好喝的还有秋茶。素有“秋后白”之美誉的秋茶身披玉白绒毛，天鹅般婷婷秀色可爱，它融汇了春茶的苦贯通了夏茶的涩吸纳了天成的秋香，出落成为仅次于雨前茶的精品。终因秋去冬将来，秋天的收获摘适可而止。

生于斯长于斯，茶乡的孩子从娘胎里便与茶为伴。鸡叫三遍就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拽起来，揉着沉重的睡眼，提着小竹筐深一脚浅一脚一路磕绊随母亲来到茶山，去采摘可低工分的茶叶来为家里添点油盐钱。其时我不懂得多采一片茶叶就能为家里多轻减一分经济负担的道理，只知道被从甜蜜的梦乡里拽起来是万分的不爽，拽起来的童心里多么地莫名和恼火。母命难违。采茶时总想些歪点子自为聪明地在筐里掺进还未曾成熟的茶籽或绽放的茶花。我不晕，茶籽比茶叶重。结果，被生产队称茶叶的会计发现并告到父亲那里。父亲没有因之以暴力教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至今记忆犹新的话：三儿，经营茶叶跟做人做事一样，不能有半点儿掺假。

在即将秉承父亲炒制茶叶技术真谛的时候，我穿上了梦寐以求的绿军装。其时茶山田地均责任到户，父亲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茶园、板栗园。两园的发展使家里急需帮手，但父亲和母亲尊重我的选择。那是个暖暖的冬日的晚上，站台上月色下人影晃动，耳边不时飘来亲情的叮咛，不善言词的父亲和母亲静静站在我身边倾听邻家的呢喃私语。离新兵专列发车还有十多分钟时，我劝父母回家去。太晚了回山里的班车就没有了。父母亲坚持不走，只是说等会儿吧。儿行千里母担忧，那是我长大后第一次独自远行。临上列车时二哥告诉我挎包里有父亲放的毛尖茶，父亲的用意我懂得。那晚，父亲和母亲没能乘上回家的班车，他俩顶着星月走回家时已近午夜。

背着那包毛尖我到了北国古老的工业城市。出乎意料的是，家乡人的商业触角已经先我来到这里。在街头不显眼的地方就有乡情闯入眼帘，乡土气息浓厚的豫南口音在砸地生坑的东北口音里显得那样绵软多情。

两年后在我肩扛学员肩牌置身山青水秀的南疆热土桂林时，再次惊奇地发现这里也有乡音，街头也挂乡情。假期里，与父亲母亲谈及我在南北不同城市的发现时，父亲说我看到的只是我的脚步所能走到的地方，在我没有到过的城市大城市小城市，都有家乡人的身影。我大悟毛尖早已经成了家乡的支柱产业和家乡人经济收入的主要动脉，在他乡经营信阳毛尖的家乡人，不再满足加工毛尖，而是携精品茶叶带顶尖茶艺师跻自儒雅队伍，与生意伙伴坐在考究高雅的根雕茶艺桌旁，优雅地品茗开心地接单。

那天路过街头，看到路边小摊上摆着信阳毛尖那熟悉的身影。我们用乡音聊啊聊，聊茶叶聊山里的变化聊在古城的信阳人，老乡的茶摊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不为买茶只为闲谈。后来，老乡的茶摊固定下来，我也成了那里的闲聊常客。贯通古城南北西东的街巷里，随时可见熟悉的乡音。

也就在自己南征北战般地为自己的人生征途奔走当中，父亲亲手填写的包裹单也随我地址变动随后邮到。工作之余闲暇时刻夜深人静之际独坐灯下，沏一杯绿茶，一小口一小口品味着父亲寄来的家乡味道。